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红光闪闪,王母惊呼玉帝打颤,感叹天上不如人间。
天上不如人间!看到这首诗的时候简直是恍然震惊了,在什么时候天上倒是不如人间了呢,在暗夜下地上红光闪闪的振奋而浪漫的场景,离当下的世界太远了吧,或者现在天上绝对是远胜人间的吧?我看大家也都是普通好好生活着的样子,也有很多人开心地玩的样子、或者为了生存的空间挣扎的样子。他们还说过“河水急,江水温,还得我们说了算”。还有“二十五万亩水浇地,要在我掌心里涌现”。

可能也因为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如此喜欢这一份对于人的肯定、给自己的力量以自信、对于每个人决定自己所在、对于未来和改造世界的热忱与信念。这仿佛是每个人都能光明而有力的活着、并且用自己的手改变世界、创造神奇,现在谁会去想这种东西呢。从小到初中毕业我都丝毫没有这样的东西、这样的精神,这太遥远、也太缺失了,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看起来便像异类一样,兴许只能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现状时靠着那份反叛的心获得。看向我自己的经历,小时享受着天赋和小聪明带来的优越、憧憬将来过金钱过盈的生活、也大抵是凭着天赋和激灵取得些成绩也没有怎样、倒是在这成绩退步的时候尽受到些批评和数落,在一个病态的竞技场里和那么多批次的人比过高下,到了大学的老师出口大多也是用那些被称为挫折教育的东西评判我,这一个好像是四肢短小的小动物一样的存在。对于自身的肯定、刻画每个人的力量与决心的形象,这样的手法和精神过于遥远、过于陌生而缥缈了。我想大多数人还是要在现在落成文青病或者假文青病的。
曾经的人画出画像说,我们改造家园叫山河让路,我们可以歌成海洋诗成山,我们尽可以人人逞英豪。但是,若我是我生活地方的孩子,我在家高考的一本率只有11%,我的教室是暗的,为什么要在画报上给我不切实的光呢?如果我是现在,也知道自己这个课拿了多少分,绩点是多少“击败”了百分之多少的人,也知道自己已经仅是在逐利的泥坑里批评自己,也为一个所谓老师给的两位数数字枷锁身心…………我力量微渺、在镜子里只是看到疲倦邋遢、油腻而斑点的年轻的脸,诸多开始以病为美的心,怎么会是画中那个持彩练当空舞的人呢?大家早都不愿相信自己是在像先辈改造海河一般磨练自己、撼动世界,而清晰地或者已模糊地感到一种苦痛、暗沉的自己和自己将来的路。
能够宣传着自己英姿的人们,象征着革命的承诺、青春、力量和决心。我觉得,如果自己能真心相信自己和他们一样,是历史的创造者、代理人,而从中竟汲取了真正的动力的话,那将是多么理想而劲爆的事情啊,那会是多么正统而丰裕的动力泉源。现在,我感到自己就像感到无助或已不感无助的,已经多次踏上寻求一个独立身份的旅程的人们一样,在昏昏沉沉的噩梦里醒来而面对沉重的身体而不知所措着。有评价讲那个时候,是相信了依靠意志力、给予人性至高的地位、主观面对历史,人们将能够迅速改变他们在物质世界中遇到的具体障碍。我觉得大概说的确实,此时彼时好像成为了两个极端。在这个极端、此时的世界的一隅,我也能凝望到彼时狂热到失序的那个极端,感到一种热情、笃信与他人平等的自己将能战胜一切困难的高温烈火,和此刻世界的冰凉刺骨形成极致尖锐而反差的对比。
“清教主义高潮”、“全面平等思想的产物”,这样的批评,现在我也只能够暗暗思索、不明不白地感觉。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人在的地方和以往也一样奇怪吧,之后会怎么评价现在?感觉用词会更有意思一点。看向改造河山的画报,一般人锻炼自己是跑步、学习,而这个人竟以改造河山当锻炼自己,一种奇妙的充沛力量就要穿透屏幕涌入每个人贫瘠残缺的身体里一样。这种力量还是取用来比较好的。
我望着,我远远地望见,
又一座黑塔与它并排高站,
近看才知是火电厂的烟囱,
不息地吐着墨一样的浓烟,
暗夜在地上绘出繁星般的灯火,
白昼在天上绘出黑色的牡丹。